天亮了！

洛北北睜開眼睛，渾身濕淋淋地擡起了頭，看著已經被融化的只剩薄薄一層的洞頂，擡手輕輕地觸碰了一下痛感已經緩和許多的肩頭，長長地吐出來一口氣。

“嘿嘿，小丫頭，恭喜你啊！”自從動了想要易主的念頭，方天戟就覺得越看洛北北越順眼了，下意識地開始拍馬屁。

洛北北嘴角一揚，心神還沈浸在身體的巨大變化當中，不覺地就綻出了一個美麗的笑容，而且笑容越揚越高，忽地，索性揮手一把抹去薄薄的洞頂，直接讓明亮的天光透了進來，然後雙腳略一用力，整個人就輕盈地跳了出去。

不遠處，一只色彩斑斕尾巴十分長的錦雞正在低頭覓食，聽到動靜，立時拍打著翅膀跳到樹上，速度奇快無比。

洛北北清脆地長笑了一聲，身形一展，立時追了上去。

前頭錦雞尖叫著飛快逃竄，耳畔風聲呼呼而過，只是片刻功夫洛北北就探手捉住了它。

那只可憐的錦雞頓時嚇得瑟瑟發抖，以為自己雖然活的比許多夥伴都要長久，可這一次卻終於在劫難逃大限已至。不想驚魂還未定，屁股就一陣劇痛，然後整個身體都被高高地拋了出去。

劫後餘生的錦雞顧不得自己最鮮艷的羽毛已被拔走，尖叫著使勁地扇著翅膀，眨眼間就消失在樹林中。

“小丫頭，肚子不餓啊，怎麽就這麽把到手的肥肉放走了？”方天戟很是詫異。

“沒事，我現在感覺挺好的，不想吃它。”洛北北輕飄飄地站在枝頭，俯視著遠處的山谷，然後縱跳著往那邊跑了過去。

見她只突破個小層次就這般開心，吐糟慣了的方天戟習慣性地開始潑冷水：“餵，小丫頭，本尊勸你還是別得瑟了，你才剛剛升上煉氣三層，可不是築基成功，小心樂極生悲！”

“放心啦，仙尊，我心裏有數。”洛北北鋪開靈識，感覺到範圍又廣了一些，嘴角的笑容越發甜美，“這幾天來我只顧著躲藏逃命，還從來沒有好好地看過這個山谷呢？等會時間到了我就可以走了，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機會再來。”

她順著記憶，先跑到了掛著夜梟羽毛的那棵樹旁，見那羽衣已被灰熊扯了下來踩踏著半埋了雪裏，不過撿起來抖一抖卻發現還算完好，只是夜梟的那顆眼珠子太小就不好找她就不費這個力氣了。

“這可是我的戰利品，我得帶回去給阿媽瞧瞧。”洛北北隨手施了個清潔術，發現隨著階層的提高，這等小法術施展起來也變得稍微輕松了一些。

接著，她又跑向昨日的亂石堆。

只見那一片原本潔白的積雪已變得斑斑暗紅，曾經威風赫赫的猞猁已然被妖獸們啃食的只剩下一堆骨頭和破破爛爛的猞猁皮，還有一個死瞪著不合眼猶自不屈的頭顱。

洛北北雀躍的心情忽然就被這雙眼睛壓住了。

默然了半響後，她俯身搬開了旁邊的一堆碎石，將猞猁被冰凍的殘屍收攏了起來埋在了石坑之中。

方天戟很是鄙夷她的行為：“小丫頭，弱肉強食本就是這世界的本質，你要是總是這麽一副慈悲心那可不行啊。”

“我知道仙尊您的意思，只是若是那只偷襲我的夜梟也就罷了，可這只猞猁是我先趁著人家受傷挑釁它的。”雖說當時她只是想借助猞猁練練手，差不多了就退走，可後來事情的變化超出預料，她終究還是親手殺了一條無辜的性命。

方天戟道：“你看山坡那頭是什麽。”

洛北北擡頭望去，正好看見昨晚她和猞猁最先搏鬥的雪坡上緩緩地冒出了三顆頭顱，是三只狼！其中有一頭脖頸處明顯帶著傷，耳朵都被扯掉了半只，而且仿佛感覺到了洛北北的註視，三只狼都停了下來，看向她這邊。

“狼這種妖獸可是出了名的記仇，就算你沒有主動去挑釁那只猞猁，它也遲早會葬身在狼口之中。”

“話雖如此，可兩件事還是不能混為一談，以後若是不得已，我不想再這樣趁人之危。”洛北北註意到那三只狼並沒有往這邊跑來，而是只留了一只在警惕著它，另外兩只則在附近嗅來嗅去的不知找什麽。

“……”方天戟無語，忽然覺得自己先前準備改弦易張的打算似乎是下的太早了一些，只能道，“等將來經歷了多了，你就不會這麽認為了。”

洛北北沒有再辯解，只是默默地把碎石疊好。

以前在妖谷中時，群妖每每談起人類修士都會變色畏懼的情景，她那些被人類抓去開膛破肚的族人們，有多少會先主動去招惹人類的，還不是多半都是因為人類的私利而慘遭毒手。昨日她雖沒有殺猞猁之心，可實際的行為和那些殘忍的人類又有多少區別？

沒錯，這數千年乃至萬年多前的世界，人殺妖、妖殺人這樣的現象或許一直都是常態，可是為什麽人和妖就不能和平相處，相互團結地一致對待真正殘暴無情的魔人呢？

“小丫頭，知不知道那只小獅子為什麽要讓你來這裏歷練？”方天戟真心地感覺她這種心態要不得，為了避免自己未來的主人的性子會越來越滑向優柔寡斷的深淵，它決定不吝地指導一下。

小獅子？

洛北北楞了楞才明白它說的是齊烈族長，方天戟仙尊萬年前就是妖神大人的本命法寶，論年齡是足夠有資格把族長當小輩了，只是聽它這樣形容，回想起齊烈嚴肅古板的樣子，還是不禁覺得異常違和地打了個寒顫，幸好仙尊的聲音別人聽不見，不然她可絕對沒法交代了。

“那是因為族長想送我一個飛行法器，可是飛行法器的材料都是很稀少珍貴的，若隨隨便便給了我的話，可能其他的族人會不服，所以才特地讓我來這裏經受考驗的，這樣子大家就沒話……”

“屁！”方天戟毫不客氣地吐了個臟字，“這些都是借口，都是掩飾，實際上，他是看中了你的特殊體質，想要培養你將來給妖族當打手！”

洛北北一楞，蹙眉道：“仙尊，您不要總是把別人想的那麽壞好嗎？齊叔叔是月雪姨的丈夫，月雪姨和我阿媽是……”

“好姐妹嘛，本尊知道……”方天戟打斷她的話，“那只小老虎外冷內熱，性格赤忱，對你們母女應該是真心的，可那只小獅子跟你們可沒有那麽親近。小丫頭，你有沒有好好想過，你自己的能力有多特殊？妖族式微了幾千上萬年，到如今聖地都只能安在那麽一個小山谷中，連個人類最小的州郡面積都沒有，人才雕落如斯，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特殊的，他們怎麽會不如獲至寶，想法設法地要把她培養起來？更何況，這只妖還和人類兩大勢力的關系都匪淺，只要經營的好，妖族便能獲得前所未有的休養之機，倘若能安然地過了幾十年，這天下的形勢自然多多少少會變一變。好處這麽多，你以為那只小獅子會純粹地只把你當一個小晚輩來照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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